晴時多雲

書劍集》紅色浪潮的錯覺

2015/06/08 06:00

◎歐陽書劍

年初網路上出現一張洋裝照片,千萬網友為其顏色為白金或藍黑而爭論不休,眼見並不一定為實,最近紅色供應鏈宰制製造業的想像,更多屬於「視錯覺」的效果,雖然不同產業形成的條紋中有顯明的對比,但沒有鋪天蓋地而來的紅色。

近日國內熱烈討論的紅色供應鏈之形成,符合中國發展產業的過程。中國經常以國家力量扶植產業,以一個巨大的箭頭,指向確定的目標,營造出似乎沛然莫之能敵的氣勢;但以國家力量競逐商業標的,相對沒有效率,這是舉世皆然的現象,不論是民主或專制。

在開放的過程中,中國除了政治民主化進展不多,經濟上也仍然以計畫為主,中央對金融、水、電、電信及石油等傳統國有企業控制嚴密外,對於新興產業的扶植,地方政府著力亦深。在中央政府決策後,地方政府經常借力使力,大規模舉債入股個別企業。

面板廠京東方、華星光電等,在最近幾年都有北京、廣東等地方政府每年數十億人民幣的注資,因補助金而轉虧為盈也非鮮例,甚至傳出在爭取補助金的過程,賄賂官員案件;中國扶持DRAM產業的方式也一樣,地方政府爭相以參股補助,響應中央的產業政策。

在中國投資的帶動下,大宗商品價格曾經暴起暴落,DRAM、太陽能產業競逐有限市場,新起的建設有淪為鬼城者,喊漲看多的企業,倒閉者更不在少數,資源的虛擲浪費普遍存在。即使中國出口早就稱霸,以低價品征服了全球市場,不過以國家力量想要將個別產業納入控制,並非易事。

美國是資本主義的極致,誘之以利,鼓勵發揮個人力量,創意或科技仍然領先,不少國際品牌企業穩定發展;德國是另一個例子,技術本位,態度專注,出口保持成長,在二○一四年依然創造全球最高的經常帳順差達二千多億歐元。

中國政府介入經濟發展最深,規模又大,對台灣容易形成壓力,尤其是其有意發展的產業,會有嚴重的競爭及排擠效果;不過計畫經濟的效率,終是一種錯覺。各國政府都占有很大的資源,不管是共產或資本主義國家都一樣,即使是為經濟發展而運作,仍有其特殊的政治目的,不以效率的追求為重。

奧地利經濟學派的米塞斯(Ludwig von Mises)在闡述「經濟計算(economic calculation)」概念時,探討社會主義的缺失,認為即使是通曉所有資訊的主宰者,也無法對所有問題做出最好的決策,因為在社會主義體制下,缺乏能夠反映何種方式最佳的指標,但透過一連串的價格變化,則可以反映出市場偏好的效率問題。就像海耶克(Friedrich Hayek)認為資源的交換和使用效率,只有透過價格機制才能達成一樣。

當中國內部形成供應鏈,確實應該擔心,但非懼怕。中國以政府之力,直接對個別企業注資,即使塑造了紅色供應鏈扶植國內企業,但相較於善用全球經濟資源、整合各國優勢產業的國際企業,將永遠只有二線作戰的能力。紅色供應鏈下台灣電子廠首當其衝,但這樣的競爭並不是今天突然出現,在因應備戰時,台灣要維持可長可久的經濟版圖,絕對不是融入紅色供應鏈,而是切入利基市場,突出本身優勢,和全球企業聯合作戰。

網路上洋裝的顏色,網友大部分選擇錯誤的白金色;個別企業為了生存,可以選擇自己認為的顏色,但主政者眼光一定要精確,劃出屬於我國經濟發展的路線圖。至於台灣不能如中國一樣操縱產業的發展,這也是一種台灣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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