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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書劍
歐債危機的陰影逐漸散去，但政治紛擾襲上檯面，英國揚言退出，烏克蘭動亂未平；剛結束的歐盟國家領袖高峰會，未奠定新局，反而營造攤牌的氛圍。歐盟走過主權債務危機，但必須再跨越主權的政治爭議。
上週出席歐盟理事會的歐盟廿八國領袖，除了共同和烏克蘭、喬治亞與摩爾多瓦三國簽署聯合協議（Association Agreement）外，也在英國堅持下，首次以投票表決方式，選出前盧森堡總理容克（Jean Claude Juncker）擔任歐盟執委會新任主席。雖有新人新氣象，卻藏著新的隱憂。
直言反對容克的英國首相卡麥隆（David Cameron），早就承諾若明年大選連任，將在二○一七年舉辦公投，決定是否退出歐盟；在強調歐洲意識的容克接任後，他以維護英國國家利益為名，態度更為強硬，且在民調中獲得多數英國人支持。
論經濟規模，英國在歐盟僅排名德、法之後，但內部影響力卻遠遠不及。一九六三年和一九六七年兩次申請入歐，均在法國反彈下被否決，直到一九七三年方才如願，和歐盟一向維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除了景氣週期不一致等經濟問題外，國家主權的堅持與認同，一向是英國保守黨等疑歐派反對全面融入歐盟改採歐元的原因。
英國揚言退出歐盟，因此有跡可尋，不過，在歐盟歷經債務危機，而仍能穩定擴大的此刻，即使成為事實，對歐盟雖是重大挫折，卻不致折損其核心聯盟及價值；烏克蘭則是另一個特殊的對照組，歐盟將其結盟視為新的里程碑，勢力範圍東擴的新起點。
烏克蘭原訂去年十一月底就和歐盟簽署合作範圍更甚自由貿易協定的聯合協議，但當時傾俄的總統亞努科維奇（Viktor Yanukovych）以俄羅斯抗議和經濟發展為由，在簽署前一週喊停，並因此引起大規模抗爭。他今年下台後，即使有克里米亞島的失守、東部的武裝對抗，以及俄羅斯的口頭和武力警告，烏克蘭終究走上原已排定的歷史之路，由現任總統波洛申科（Petro Poroshenko）在上週於聯合協議上簽下名字。
一個人的一生，雖然錯綜複雜，通常只留下戲劇性的回憶；一個國家則在轉折最大的時刻，才刻下歷史印記。聯合協議雖晚了七個多月，但其實在亞努科維奇下台時、歐盟承諾一一○億歐元的援助後，幾乎就算命定。俄羅斯的武力威脅和對烏克蘭領土完整性的挑戰，只是凸顯出烏克蘭地理位置的重要性。
二○一三年，歐盟廿八國的國內生產毛額（ＧＤＰ）約為十三兆歐元，烏克蘭的國內生產毛額僅約占歐盟的一％，所以，烏克蘭的重要性當然不只在經濟上，政治和經濟的圖謀，總是相應相生，所以前歐洲央行總裁杜森伯格（Wim Duisenberg）才說，「經濟暨貨幣聯盟…是統一歐洲的墊腳石」。有了烏克蘭，歐盟東擴取得堅實進展，不過，經濟整合或許可以為政治整合鋪路，但兩者存在跳躍性的距離。
因擔心歐盟擴權而過度侵入國家主權，英國想退出歐盟；烏克蘭則想藉由聯合協議正式加入歐盟，擺脫和俄羅斯形成永久生命共同體的宿命。兩國領袖解讀民眾的想法，斟酌主權的爭取與捨棄，這種典型的對照，是歐盟一路走來妥協的結果，也是經濟曲折整合背後的原因與力量。
主權債務危機不會讓歐盟解體，但無法達成共識的政治衝突，則無法控管損害的限度。烏克蘭問題等待解決，而由英國帶頭聚焦的主權爭議，至少將是未來三年歐盟的熱門爭議；在歐盟領袖眼中，歐盟整合的進退之間，經濟顯然只是假議題，政治才是真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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