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書劍集》台鐵的風向與方向

2021/04/13 05:30

●歐陽書劍

公營事業民營化曾是上世紀末的潮流,「企業化管理」流行得更早。隨著社會進步,大眾對政府僵化體制下的無效率特別反感,多要求公司化、民營化以解決久受批評的沉痾,台鐵事故後也有這樣的呼聲,但改革沒有萬靈丹,國有鐵路民營化後有兩種不同的結果,日本與英國分別代表成敗的典型。英國二○二○年底的公開民調,甚至依然有約六成民眾強烈支持或傾向支持鐵路運輸恢復公有化。

民營化在廿世紀末席捲全球,做為改善國營事業缺乏彈性與競爭的優先選項,將公有公司進一步私有化,受到各國歡迎。一九八七年日本國鐵民營化,並分割成六家區域客運公司及一家貨運公司;一九九四年私有化的英國公有鐵路分割更細,國鐵被拆成一百多家公司,鐵軌及基礎設施、票務、車廂、分區客運、貨運等均由不同公司掌控,後來且在交通部下成立路網管理公司負責基礎設施,彼此以契約綑綁在一起。

英國鐵路運輸民營化後,產業結構複雜且零碎化,效率未獲改善,政府對鐵路產業的補助不減反增,由民營化前的每年一、二十億英鎊,一路增加至二○○七年的七十餘億英鎊,且後來票價增加幅度遠高於消費者物價指數(CPI)變動,被認為是「歐洲最高的票價」,社會上的批評聲音從未間斷,即使已民營化後二十餘年,官方在二○一九、二○年的調查都顯示,希望恢復公營的民眾高達六成,扣除無意見者,傾向維持民營者均不及二十%。

民營化後的日本鐵路則呈現不同面貌。以「準時」獲取乘客信心,並積極維護鐵軌及車廂等設備,減少無益的資本支出,而日本政府又允許各鐵路公司經營商業與不動產業務廣拓財源,各公司也經營有道,東日本(JR East)去年的非運輸收入約占三分之一,主要為不動產、飯店及零售事業等,一年獲利約三千億日圓。而日本九州(JR Kyushu)鐵路公司的運輸收入占比更少,僅約三分之一,營收大部分來自營造、不動產、零售及飯店餐飲等。

企業獲有利潤後,更有改善品質的本錢,日本鐵道很快進入良性循環中,而英國鐵路民營化失敗的檢討論文則連篇累牘,一般認為是分割成太多公司,溝通與負責機制不易建立。英國民營化為解決獨占的缺乏效率,甚至規劃在同一段軌道上有不同公司營運的車輛,以促進競爭,希望各公司提高品質爭取消費者,反陷入事權難統一的困境。

日本第一條鐵路從東京至橫濱,建於一八七○年,是由英國土木技師Edmund Morel所設計;約一五○年後,英國西米德蘭火車(West Midlands Trains)公司卻由東日本鐵路(JR East)公司取得十五%股份,英國金融時報因此發表一篇文章「鐵路私有化:英國尋求日本成功的秘密」。

成功沒有秘密,也無公式;不管是個人或企業,給予彈性、需要負責、面對競爭壓力,才能激勵效率的提升。改革是必須的,也不缺計畫,但執行時應先跳脫僵化體制與觀念,在過程中就必須掌握企業化管理的精神。不要寄望台鐵民營化就能解決所有問題,被「民營化」概念淘汰的表面「公司化」,更難令人寄予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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