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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書劍
聯姻，有時不只是戀人間承諾的實現。香港交易所（HKEX）上週公布合併倫敦證券交易所集團（LSEG）的提案，但僅二個工作天就被LSEG董事會無異議地否決。從雙方互動的過程與公開的內容，可以合理的判斷，此次的合併要約，政治性大於經濟性，且HKEX若無法走出依賴中國以外的新路，未來的發展或將愈是狹窄。
在商業交易上，若希望獲得信任與青睞，必須呈現本身的優勢及對方所能獲得的利益；根據HKEX公布的要約聲明，若LSEG接受合併建議，將可成為達成六大優勢的國際金融集團。不過，除了可提高競爭力及透明度外，HKEX提出的其他五項都直接與中國相關，包括「連接西方成熟與東方新興金融市場，尤其是中國市場」、「幫助英國在中國市場國際化和人民幣成為全球主要儲備貨幣的進程中捕捉新機遇，鞏固倫敦作為全球領先離岸美元及離岸人民幣中心的地位」、「強化香港作為連接中國、亞洲與世界的橋樑角色」、「結合倫敦證券交易所集團…和香港交易所與全球數碼化水平最高的新興經濟體—中國—的連繫」、「方便企業更容易於倫敦、香港、米蘭及中國…進行全球融資」等。
香港交易所向投資人強調，合併後可建成直通中國的橋樑，能「強化香港交易所作為連接中國內地與世界資本市場的橋樑角色，顯著促進人民幣國際化，給予持續擴張的雙向流動資本市場一條有序可控的管道。」
與中國的密切連結，或許是香港的特色；但看在遠方的全球大金融集團眼裡，卻反有過度依賴的缺陷。對於HKEX這樣的求婚信，LSEG要拒絕時，也就直球而往，回信中列舉四點理由，除了第三、四項是不滿合併的財務條件，在第一項原因中就明白表示與本身的策略目標不一致，反而正在進行併購的路孚特（Refinitiv），才更能達成成為提供金融市場基礎建設領導者的目標，並強調若要掌握中國市場的機會，長期而言，不如直接與上海證交所合作。
LSEG的拒絕，甚至是回信的內容，不能說難以預期。在香港反送中運動的熱潮中，合併要約的時間點已是奇怪；而在LSEG收到合併提案僅二天，HKEX就公開內容，也令人與倫敦證交所集團的董事會一樣驚訝，不僅連初步財務判斷或策略調整的時間都沒有，甚至也難以回答外界的任何問題。
如果不希望對方繼續騷擾，想直接回絕商業交易的行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打擊其優勢，並突出其缺點。因此，HKEX既以中國市場為誘餌，LSEG就自然地提到要掌握中國市場，不必繞道香港，直接和上海合作就可以；在第二項拒絕理由中，並進一步指出合併案必須經過多個國家主管機關的審查，而HKEX異於尋常的董事會結構及與香港政府關係，都會使其複雜化。
香港交易所提出合併倫敦證券交易所集團事件，不僅未彰顯香港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在一週之內，反而藉由與香港有特殊關係的英國，呈現了香港過度依賴中國的隱憂。雖是警訊，但也是機會，香港人應有一些新的想法；若想要繼續保持長期優勢，香港交易所要表現的是突出與上海證交所的不同，而非相同之處。
聯姻的失敗，常能經由雙方的互動，凸顯出彼此不夠美好的地方。倫敦證券交易所集團迅速否決合併提案，或許還沒有時間深入分析利弊得失，但幾張A4紙大小的回信，就已足夠讓香港立即可見的結構性缺陷現形；只是，這恐怕非香港交易所本身所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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