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6到1637年鬱金香狂熱最高峰時，不只罕見、一般球莖飆漲，就連平常會被倒進土裡的貨色也能賣到好價格。鬱金香示意圖。（法新社）
極低利率易造成泡沫
〔財經頻道／綜合報導〕近期受到美債風暴影響，美股表現震盪，連帶影響全球股市。先前多次強調泡沫危機的傳奇投資人葛拉漢（Jeremy Grantham）早前也發出警告，目前美股的泡沫程度堪稱「史詩級」，且很可能在2021年5月之前破裂。不過比起到底有多嚴重，投資人或許更想知道，泡沫即將破裂前會有哪些跡象？
金融史上發生過不少泡沫危機，例如鬱金香狂熱、密西西比泡沫、南海泡沫、1929年華爾街股災、1990年代日本泡沫經濟、1995年至2001年dot-com泡沫，以及2008年金融海嘯等。資產價格泡沫對經濟造成多大的損害，要看涉及哪些領域及影響有多廣泛。例如，1989年到1992年日本土地、股市泡沫，導致日本經濟長期停滯，整個1990年代被稱為「失落的10年」；2000年.com泡沫和2008年房地產泡沫也讓美國經濟嚴重衰退。
2003年利率降至1.3% 為美國房產泡沫埋下種子
根據5階段明基斯-金德柏格模型，市場泡沫從成形到破滅會歷經幾個階段，首先，因為新技術變革等外在衝擊，使投資人預期市場將出現重大改變，此階段被稱為變動期（Displacement）。歷史上多數泡沫的起因都和創新技術或歷史上的極低利率有關，例如聯邦基準利率從2000年7月的6.5%，2003年6月降至1.2%，房貸利率更觸及歷史新低，為後續房地產泡沫埋下種子。
第2階段，隨著基本面改善帶動價格上漲，此階段會吸引大量媒體報導，投資人害怕錯失千載難逢的機會，引發更新一波投機熱潮，此階段稱為理性繁榮期（Boom）；第3階段，資產交易量、價爆發，加上槓桿助燃，市場進入異常興奮（Euphoria）的階段。
泡沫最高峰時 投資人認再高價格都會有人接手
此時，投資人把風險拋到九霄雲外，市場歌頌新的估值方式和指標，試圖證明價格上漲的合理性。投資人也總以為，無論在什麼價位，都會有更笨的傻瓜（greater fool）來承接。例如在1989年日本房地產泡沫到達高峰時，當時東京1處土地每平方公尺價格是13.9萬美元，為曼哈頓房地產價格的350倍；同樣在2000年dot-com泡沫巔峰時，那斯達克指數的所有科技成份股的總市值，高於多數國家的GDP（國內生產毛額）。
接著在第4階段，聰明的資金注意到泡沫即將來襲的訊號，內部人士開始賣出部位、獲利了結（Profit-Taking），將價格被炒得老高的資產出售給後續進場者，以降低自身曝險；直到愈來愈少新的參與者被吸引，價格開始惡化，最終引發泡沫破裂的恐慌（Panic）階段。
多次強調泡沫危機的傳奇投資人葛拉漢又發出警告，目前美股的「史詩級泡沫」很可能在2021年5月之前破裂。（彭博）
2008次貸風暴 一年前法巴就已察覺
不過，正如凱因斯所言，市場能保持非理性的時間，比1個人能維持不破產的時間更久，因此泡沫真正破裂的時間極難掌握。雖然每一次投機熱潮的內容不同，但大致延著相同軌跡發展，就像經濟學家金德柏格所說，「細節會不斷衍生，但架構卻是不會變的」。
而投資人往往忽略會崩盤前，在獲利了結階段的一些關鍵警告訊號。例如2008年次貸風暴爆發前，法國巴黎銀行在2007年8月凍結了旗下3檔投資於次級房貸之貨幣型基金，原因是相關基金未能反映合理價值。
起初這件事讓市場動盪感到不安，但在接下來幾個月卻完全被遺忘，全球股市再度創下新高。現在回想起來，法巴的想法才是正確的，而泡沫破滅的警訊就是這類來自相對小的事件，會像「礦坑裡的金絲雀」一樣，在危機來臨前提早預示。
恐慌發生時 伴隨貨幣緊縮、銀行倒閉
在進到恐慌期前，也總是會有貨幣緊縮先來暖場，或者伴隨銀行、證券公司或企業倒閉來拉開序幕。例如1929年9月，股市難以再被新的利多提振，對所有壞消息都顯得非常敏感，9月中倫敦傳來哈特里（Clarence Hatry）商業帝國詐欺案，導致公司倒閉、投資人損失慘重，此事重創英國股市，加深美股投資人不安氣氛。
同年10月，美國主要媒體持續報導股市下跌，華盛頓郵報開始關注公用事業類股遭到拋售，紐約時報將1次股市下跌歸咎到投機者紛紛放空，且外資已經離場，最終在10月24日迎來「黑色星期四」，道瓊工業指數下挫11%，交易量更暴增3倍，為接下來的經濟大蕭條拉開序幕。也有人認為，更早在8月紐約聯準銀行就將貼現率從5%上調至6%，9月英格蘭銀行也跟進，隨著利率上升，融資就已陸續減少。
1929年股災發生後，人潮聚集在紐約證交所前廣場。（法新社）
投機若成常態 社會瀰漫一步登天氣氛
資產泡沫還有其他常見的特徵。隨著狂熱不斷升溫，可進行投機的資產品質卻會不斷下降，被炒作的商品甚至不具實際價值。例如1636到1637年鬱金香狂熱最高峰時，不只罕見、一般球莖飆漲，就連平常會被倒進土裡的貨色也能賣到好價格，沒人想矯正歪風，只想以更高的價格出售。等到泡沫散去，罕見球莖依然昂貴，普通球莖價格卻再也回不去。
一旦投機成為最通俗的經濟活動，社會瀰漫想要一步登天的想法，看不起透過努力工作付出、節儉生活來換取穩健收入的人生觀；市場會變得極度樂觀，不少人變賣房產、遺產，抵押房地產就是為了投機，或者利用衍生性商品、股票質押借貸以提高獲利，信用過份擴張的結果，詐欺案、騙局激增，也都是危機即將到來的前兆。
葛拉漢也提到，他看到以下徵兆，「財經新聞成為頭條、晚間新聞提到股市或GameStop、特斯拉等瘋狂行為」，因此認為近期美股泡沫將破裂。投機者心裡也很清楚，購買泡沫資產的目的並非長期持有，而是企圖轉手給更笨的傻瓜，不過他們很快就會發現，市場上已經沒有最後一隻老鼠。